炒花生

□青风拂山

“品尝”了高考滋味的女儿，卸下一身的疲惫和紧张，开始计划她的快乐暑期了：好好地补上几觉，或是看几场电影、吃上几顿美食，或是约几个同学到心仪已久的地方旅游，也想体验一下瑜伽的魅力……那么多的念头与梦想，心情想必是复杂的。

看着她罗列的假期活动备忘单，正准备晚餐的我提议，这个暑期加上一个项目——学会烧菜。妻子赞同我的想法，对女儿说：“你现在长大了，以后上了大学或走上工作岗位，最起码你要会自己烧菜。一方面满足自己的生活之需；另一方面，以后也好烧菜给我们吃，尽孝心。”女儿一听便说，什么时候你们两个人合起来“算计”我的，二比一就听你们的了。因为一般情况下，往常有什么意见我们家三人选择的话，她们母女俩总站在一边。

为了引进竞争机制，我们决定对学习烧菜实施双导师制。我和妻子商议，在一周内每人教会她三道拿手菜，最后根据菜的质量和徒弟的体会评出最佳烧菜导师。

孩子从没上过灶，要使用好铲刀和掌握锅子的火力烧出菜肴，必须要有炒菜的基本功，而炒花生是最能给初学者带来体验的。于是我说：“今天爸爸就教你学习第一道菜‘炒花生’。”话音刚落，我自己头一次炒花生的情景便不由地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那年我刚走上教坛，我们几个青年教师在一起合伙吃饭。我因为不会烧菜，加上教的是主科，经常要为后进学生做补习工作，所以一般承担的是盛饭和洗碗的角色。那一天周末，习惯于吃现成饭的我，也想烧个菜，尽尽力，本来有“厨大师”美名的陈老师要炒一碗花生，我自告奋勇地说：“你太辛苦了，歇一会儿，花生我来炒。”以前吃过母亲炒的花生，也看过他们炒花生，炒花生想来并不会太难，无非不停地炒，再看一看、尝一尝，熟了就可以上桌了。

听了我的请求，陈老师仰面往床上一躺，看书休息去了，看得出他对我炒花生报以极大的信心和期待。我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无知者无畏”，给煤油电气炉打足气，点上火，放上油，等油热了就把花生倒进锅，然后不停地炒。一开始我挥舞的铲刀和锅子、花生演奏出了一曲和谐的乐章，我期待着花生早点熟，好显示一下我的成绩。于是，我把火力调得再大一些，不一会儿，锅中的花生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先是像小雨，慢慢地越来越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密，我手不停地炒，被这如连发的枪弹之声吓坏了，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看着锅里的花生变得越来越黑，而且还在噼里啪啦作响，我只好发出求援，陈老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到了灶前，一看这锅花生，立即关火，抢过铲刀把花生迅速盛在碗里，看着炒焦的花生，我的烧菜水平露馅了。吃饭时，陈老师对我的炒花生进行了点评。他说，不要小看炒花生，也不要怕炒菜，炒花生说易也不易，说难也不难，急不得，也慢不得，火力太大，受热不均匀，炒得又慢，就会炒焦，盛到碗里油还要热一会儿，反正说到底都是个火候的把握问题，你们就知道研究教书，炒菜里也有学问值得研究的。

那一餐，还是我洗碗，而且积极地抢着洗碗的活。

听了我的炒花生经历，女儿若有所悟，开始学炒花生了。虽然也有一点手忙脚乱，但毕竟有我的现场指导，不至于像我上次那样不堪。最后盛在碗里的花生卖相略有一点斑驳，但那天晚上最香、最好吃的菜，我和妻子一致认为还是炒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