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巷尾的那些老行当

□林炳堂

煎馓子、烘脆饼、爆炒米、配钥匙、修钟表……这些都是曾经的老行当。儿时我们都耳濡目染，并与之相依相伴。然而，随着时代大潮的涌动，那些新潮的、时尚的、科技的，快速占领市场，带来了市镇的繁荣，而昔日的那些老行当被挤轧得有些边缘化了，只能蜷缩在角角落落里惨淡经营。它虽“老”，但人们需要它，怀想它。前几日，我回包场老家，专门寻访昔日的那些老行当，一圈走下来，其情其景真是有点寒碜，但却是浓浓的烟火气，带给人们是一份乡愁的寄思。

家门口煎馓子。高家是镇上煎馓子的世家，以前通东人家生孩子产妇都得吃馓子红糖茶补充营养，高家师傅常带着工具走家串户代客加工煎馓子，比较忙碌。馓子香脆可口，喜欢吃的人还是很多。于是，高师傅就在自己家门口支上可移动的灶具，安上平底锅，煎起馓子来。煎馓子先要将面与水揉和发酵，然后揉搓成细长条，用油盘在塔缸里醒醒，等锅里油加热后，将面条在手里绕几圈，然后用长筷拉开，放入油锅里，加温片刻再对折定型，直煎至金黄捞起，这样，一把馓子就煎制成功。馓子吃上去又脆又香，也可用开水泡着吃，加蛋伴糖就更佳。高师傅说，在家门口随意做做，主要是满足客户的需求，同时也操练操练自己的手艺。

弄堂口爆炒米。在竖头街的弄堂口不时传出“嘭嘭”的声响，这在爆炒米。芦根师傅正将一瓢金黄色的玉米籽装入爆米机内，拧紧盖子，放在炉火上不停地转动。以前都是手摇转动的，现在改用电动了，靠齿轮带动转动，不那么费力了。大约转至十几分钟，压力达到一定度数。芦根师傅拎起爆米机，机口装入袋口，露出机柄，他手抓机柄，用脚一踩，“嘭”的一声机盖被打开，膨化的玉米花装进了口袋，散发出浓浓的玉米香味。芦根师傅说，乡下的孩子很喜欢吃炒米和玉米花，尤其假期里前来爆的人也不少。说话间，一位大妈带着孙子来爆玉米花，大妈说孙子暑假从上海回来，心里老惦念玉米花，还吵着要跟我来，听一听那“嘭”的声音。

市场边烘缸爿。缸爿饼是通东地区的传统美食，它松软味香，老小咸宜。随着老师傅年老离世，年轻的又接不上把，一时镇上缸爿饼出现了断档。余东的江师傅填补了这一空缺。他在市场边租了一间屋，烘起了缸爿饼。传统的缸爿饼相传是八仙之一的吕洞宾传授的。很久以前海潮泛滥，房屋淹没，人们只能蜷缩在弹丸之地的土墩上，缺衣少食，苦苦挣扎。吕洞宾云游至此，动了恻隐之心，就让难民敲碎飘浮水面的坛坛罐罐，那些碎缸爿顷刻间就变成一块块底焦面黄的缸爿饼，人们靠吃它度过了灾荒。灾后人们就用面粉将缸爿饼仿制出来，一直流传至今。江师傅制作缸爿饼先将面粉加水搅透后发酵，然后擀成宽长条，放上葱花、食盐，包裹后再擀成长条，用刀切成斜块，擀成平行四边形，表面涂上糖稀，撒上芝麻。然后手沾蘸水，快速将其贴在炉壁上。随着炉火的加温，缸爿坯渐渐鼓起，表面变黄，这时就可起炉了。江师傅说，缸爿饼每块2 元，价廉物美，上市的人都很喜欢，每天做30 斤面粉还不够供应。自己做了几十年，一时也停不下手，稍微做做也可了结自己的缸爿情结。

拖车上猪头肉。进入初夏，每到傍晚，总会看到一位中年男子拉着一辆拖车来到晚市处，车上装载着刚卤出的猪头肉，他父亲为他看摊。他卤出的猪头肉香味独特，肥而不腻，是极佳的下酒菜。傍晚许多打工族下班，便来到他摊前切上一块，或门腔、或赚头、或耳朵，包上一包，晚上小酒一咪，一天疲惫全消散了。他父亲说，卤猪头肉讲究配料，讲究火功，做到香而不浊，酥而不烂，每天卤10 个猪肉头，一售而光，从没剩余的。夏晚，猪头肉是最受市民青睐的卤菜。

写广告配钥匙。在老街东头的入口处，一块广告牌特别醒目：向西二十米即是配钥匙处，联系电话×××。配钥匙这个行当是个小本经营，是用不起门面的，但又是人们所必需的。配钥匙师傅只好在弄堂口写个广告，配钥匙就放在自己家里。我也曾寻找配钥匙的，邻居告诉我，顺着老街东头的广告准会找到。如今配钥匙已半自动了，不用锉刀硬锉了，而且准确率很高。

小屋里银匠店。街上除了有销售金银首饰的门市外，也有并不起眼的银匠店。银匠店设在人民路西侧的一间小屋里，只有五六平方米，师傅是百年老店的传承人。别看门店不显眼，可来他处加工首饰的却不少。他工艺祖传，做工精细，农村中有人给小孩做“长命富贵”锁片的都来找他，有金银首饰需要修补改造的也来找他。他现场操作，既是匠心独运的表演，也是工艺展示的享受。小小银匠店，给人们带来多少方便。

老街上家具店。在老街的东头有两家专卖老式家具的店，售有八仙台、快口台、高柜、春凳、木梯、木椅、长凳、方凳等等。这些老式家具，虽然不合时尚，不够新潮，但它们是父辈祖辈的情感所系，实用实惠，农村人特别喜欢，同时也是乡情乡愁的寄托之物，农村人购买的还是比较多。

除此以外，还有理发的、弹被絮的、修钟表的、修电器的、卖小五金的……这些老行当虽被挤轧到小巷街角，场所逼仄，但依然顽强地生存着。它不仅给老百姓带来方便，更承载着浓厚的传统文化，是挥之不去的老街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