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甲弟子陆师凯

□陶建明

陆景机（1881—1909），名师凯，乳名魁郎，字景机，武术家。他武艺精湛，是清代最后的武秀才，毕业于南京将备学堂，是霍元甲的第十位弟子；他投身革命，追随辛亥革命领袖赵声，参加了钦廉起义、广州起义；他应张謇之聘，担任南通巡警教练所教习，撰写的《拳术学教范》教材，被列为国粹体育丛书，张謇为其题写书名；他英年早逝，张謇为其撰写《陆景机先生事略》。

拜师霍元甲

人称“坐地八百斤”

陆师凯出生于海门县二区大明港（现川港大明村）。祖父陆振邦，海门县大洪镇人，14岁那年移居大明港。父陆同心，字永贞，务农为业，尤擅耕种，家境日趋富裕，娶蔡氏，生陆师凯兄弟二人，其弟陆师通，字景云。

陆师凯性格刚强坚忍，从小好读书，爱拳术。7岁开始，利用读书之暇，朝夕研练拳术，每习一艺，持之以恒，心领神会，数年不辍。他练拳击时，以大树为目标，经年累月，竟将两棵合抱的大杨树打枯而死。他练打砂袋，前后左右共悬8只30多斤砂袋，练习时前奔后窜，左击右闪，砂袋从四面袭来，他灵活避让，从容自如。他还练就一身腿上功夫，面对地上埋成圆形的10只木桩，他能起脚一个地扫帚，或将它们蹬断，或将它们踩倒。人称他为“坐地八百斤”。只要他摆开阵势，四个壮汉上去，任凭你推我拉，竟岿然不动。他臂力过人，两臂平伸时，各可吊一个壮汉，在20米距离内，来往走动三次。他的握力惊人，有一年新年有人请他玩点武功，他便随手抓起一把作供品的核桃，足有四五只，稍微用劲一捏，核桃全部碎了。他还能飞檐走壁。18岁那年，农历正月初三，大家放爆竹庆贺新岁，不料有一个爆竹落在一家草屋顶上，顿时起了火。正在大家惊慌失措之际，只见陆师凯一个箭步，飞身跃上屋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几个地扫帚，将火势扑灭，旋即一个轻身落地。大家惊喜交集，对他的绝技赞不绝口。他拳术精湛，还兼及弓马刀剑。当他舞刀弄剑时，寒光闪闪，呼气习习，有人想试试他的功力，用水向他泼去，全被他刀剑拨开，身上未沾一点。

他武艺虽强，但并不以此为满足，无论是村夫野老，还是南拳北腿，只要有所专长，他都虚心学习，博采众长，融为一体。为追求武艺精益求精，他拜津门国术大师霍元甲为师。霍元甲见他武艺出众，功底深厚，是块练武的好料子，收下他成为第十名霍家弟子。

结识革命党人赵声

加入同盟会

1899年，陆师凯到苏州府参加了清代最后一次武秀才考试，成绩优异，获第一名，得准进入吴庠。后因科举制度废除，将科举改为学校，他便与其叔父陆同一（字永孚）同进苏州武备学堂。又与叔父投身江宁将备学堂高等科学习。3年学成，成绩列为优等。接着又入江南陆师学堂深造将近1年，各项学业，均列为最优等，留在将备学堂任教员，并兼任陆军小学兵学教员。他悉心教学3年，深受学员爱戴。其间，结识了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赵声。

赵声（1881—1911）原名毓声，字伯先，镇江人，革命党人。能文习武，1897年中秀才。1901年考取江南水师学堂。在校日渐倾向反清，深得同学拥护。学生苦于封建管束，举赵声与校方交涉，因思想激进，言论激烈被迫退学。一次偶代陆师学堂某生作文，被该校监督俞明震发现，大为赏识，破格收其就读。这样陆师凯和赵声成为陆师学堂同学。赵声常向同学说，我们今天发愤苦读，不是为了发财做官，而是准备以后亲手从黑暗中拯救国家。赵声对陆师学堂的学生运动起到推动作用。

1902年底，赵声从江南陆师学堂毕业。1903年2月，东渡日本考察，与黄兴等革命党人结识。同年回国任三江师范学堂教师，积极宣传革命思想，后在江阴训练新军，这是清末按西方军制编练的军队。在革命党人的感召下，后来不少人倾向于革命，成为辛亥革命的一支重要力量。1906年，赵声任新军33标2营管带（营长），同年升为33标标统（团长），在南京加入同盟会，并被推举为长江流域同盟会盟主。在赵声的影响下，1906年陆师凯也加入同盟会。同年9月，正当赵声等人策动新军起义时，被两江总督端方发觉，为避免滋生事端，赵声出走广东，策应孙中山，后任广东新军2标2营管带，旋即升任2标标统，并大力培植革命分子，积极筹划在广州发动新军起义。

骁勇善战

参加钦廉起义

1907年，赵声在广东主持军务，急需既有革命理想，又有真才实学的将备人才，便亲书陆师凯，望能前去助一臂之力。陆师凯接信后，即与叔父陆同一同往任事。到达广东后不久，适逢爆发钦廉起义。

廉州豪族刘思裕以抗糖捐起兵，赵声奉命与郭人漳前往镇压。孙中山决定联合抗捐群众，大举起义，并争取郭、赵率新军倒戈，刘思裕同意共同起义。然而郭人漳却偷袭刘思裕抗捐民团，刘思裕牺牲，致使起义军惨败。后来孙中山派黄兴、王和顺钦州起义，并派人联系郭人漳、赵声策应。及起义军攻钦州时，郭临时变卦，率部阻击，起义军改攻灵山。

此役，陆师凯被任命为前驱，与赵声率军驰援灵山、邬家各地，深入瘴疠，屡濒于危而不顾，军心感奋，锐利无前，历经大小十余战，所至则胜。“韬略熟娴、果敢从戎、胆识俱优、身先士卒”。而他不显其战绩，不言其战功。他在奔赴钦廉行军途中，还留下两首诗。一首是：“水自东流人自西，兵士壮气与天齐，凭栏最是欢心处，一路歌声与莺啼。”另一首诗是：“练兵一天忙又忙，夜晚宿营灵山旁；青天作纱帐，草地作软床；夜风把铺扫，明月当灯光；披星戴月为什么，练好本领保国防。”道出了一个军人的士气和斗志以及他为保国防的坦荡胸怀。是年冬，他因病不得不告假归乡。

巡警教习聘而未任

著《拳术学教范》

时任全国农商总长的张謇正在南通筹建巡警教练所，得知陆师凯是南通人士，刚从粤东凯旋故里，是个出色的武备、将备人才，武艺精湛，又谙熟战阵攻守诸术，觉得人才难得，便聘请陆师凯为南通巡警教练所教习。陆师凯得到张謇之聘，十分庆幸地说：“张公知我而聘我，将可以大展我之学矣。”他兴奋之余，待命之际，便着手做教学准备，将平时所习之拳术编辑整理成《拳术学教范》一书，以备教学之用。

1908年春，因南通巡警教练所校舍未竣而迟迟不能开校，又适逢清政外交失败，庶政废弛。陆师凯洞察形势，觉得时局有变故。他在家养病，实在坐不住了，便走出家门，只身溯江而上，历经安徽、江西、湖北、湖南等地考察，特别是对历史上的兵家必争之地认真做了调查，又从战略战术上作了一番探讨研究，还对清政当局的腐败和地方形势，结合他所了解到的情况细心地进行了分析，写成《陆景机行军记》。

客死庸医之手

张謇为其书墓志

1909年初，陆师凯的这两本书尚未来得及付梓，巡警教练所教习还未赴任，广东赵声又来急书，命陆师凯速赴粤，有重任招之。

原来1909年初，广东新军先后扩建了步、炮、辎各营，新军人数增加，为进一步壮大革命力量提供了条件。赵声等人审时度势，决定进一步运动新军，进而在广州发动起义。陆师凯接书后，家事稍作安排，教习之事也作了些交代，即只身赴粤，后被任命为督练参谋。可是不久，陆师凯忽患牙疳，俗称走马疳（急性坏死性溃疡性龈炎），医生误施剖割，他竟一病不起，赍志而殁。陆师凯于1909年三月初二时卒，年仅29岁。

陆师凯不死于血战的疆场，而客死异乡庸医之手，实为可惜。1909年，乡人将其安葬于原南兴乡大明村，并立碑“故国术家陆师凯景机纪念碑”，碑石上镌刻由南通徐治久撰写的《陆景机先生墓志铭》。张謇闻之，为没有上任的南通巡警教练所教习而惋惜；为南通、为国家失去一位将才而痛惜，特地为其撰写了《陆景机先生事略》。

“陆师凯，字景机，幼精拳术，长娴将略。清光绪三十三年从军粤东，适钦廉巨匪起，奉命剿抚兼施，大小十余战，所至辄平。大吏以‘韬略熟娴，果敢从戎，胆识俱优，身先士卒’十六字奏奖之。官至都阃府（正四品武官都司的别称）。逾年复赴粤就事，偶患齿疾，西医误投刀圭，遂不起，年仅二十有九，远近皆惜之。为人亦刚勇，亦儒雅。所著有《拳术学教范》《行军日记》，行于世。中华民国十三年甲子夏，张謇书。”

陆师凯死后，他的叔父、时任金陵陆军部队第三师第十团官员陆同一，胞弟省立四中体育教员陆师通为怀念陆师凯，整理了他的遗稿。张謇特地为陆师凯的《拳术学教范》《陆景机行军记》题写了书名。时任江苏省教育司司长黄炎培也欣然命笔，特为《拳术学教范》题词“中国之武士道”六个大字。后来该书经江苏省教育会审定，于1917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发行。这是一部比较系统的中国拳术学教材，被列为国粹体育丛书，现在还在出版使用。

参考资料：

1. 朱国兴 《青年武将陆景机》 《南通县文史资料》第一辑

2. 王兴相《杰出的民主革命者陆景机》 续篇《史海浪花》 中国文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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