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秀学校（麒麟中学）创始人龚世清

□陶建明 黄译乐

龚世清（1847-1916），字绍康，出生于海门麒麟镇西。清拔贡。人称“江左鸿儒，海门遗老”。曾出任河南河内知县，为海门首任民政长，创办私立启秀学校，“栽培子弟如林”。

与张謇交往密切

龚世清，父龚锡，赠朝议大夫。光绪十一年（1885）以拔贡入仕，曾任河南抚署（巡抚衙门）文案、河南河内知事。光绪二十三年（1897），代武安知县。在河南任知事期间，秉公理案，严惩不法，清廉律己，为当地减免铁税，疏通沁河、济水以利水利，为民办了不少实事、好事。后因母亲病故，携眷回老家丁忧（守孝），参与海门地方事业，人称绍康先生。

龚世清是清末民初的社会名流，他与张謇的交往较早也较多。光绪二年（1876）正月初五张謇日记曰：“绍康来，晓芙来……”同年二月初八日记曰：“偕绍康往茅家镇，晤周家禄、黄君俭、薰南……”同年三月二十三日记曰：“偕沈叔英、张詧访龚绍康等。”光绪三年（1877）仲春八日日记曰：“往海门，与绍康同行，下榻书院……”

光绪五年（1879）三月初七日记曰：“叔英、绍康、骞如来。”同年三月二十三日记曰：“同叔英、三兄诣骞如、绍康。”五月二十一日记曰：“石师、馥畴来。月溪、绍康来。”由张謇日记看，张、龚两人年轻时的交往很频繁。

光绪十三年（1887），孙云锦奉旨调补河南开封知府，其间，他再度邀请张謇入幕，此时的张謇已经中举。五月，张謇随孙云锦北上赴任开封知府。从张謇日记中可以看到，张謇五月二日从南通芦泾港乘船五日抵达安庆，因途中连日阴雨，行了一个多月，六月十六日才至开封城，十七日移寓江苏会馆，与龚世清见面。此时，龚世清正在河南任职，他乡遇故人，令二位老乡故友好不激动。张謇在河南开封时间较短，但与龚世清见面多次。张謇日记记下两人在开封的几度会晤：“七月六日，伯厚、绍康约看剧。”“九月四日，写家讯，托绍康携回。”

龚世清回海门住在位于麒麟镇西人称“树滋堂”的老宅。住宅有内外宅沟，气势恢宏。宅上的房屋属三进二场心格局。每埭房子一落9间，正埭中间3间是厅堂，大厅两旁是花厅，花厅两侧是书房，书房两边是耳房，雕梁画栋，装饰讲究。前后房屋、东西厢房整齐美观，相互映衬。天井里的花草树木，高低俯仰，红绿扶持，四季飘香。龚宅主人与张謇等社会名流交往广泛、频繁，树滋堂因此名望日增。

创办私立启秀学校

龚世清和张謇是莫逆之交，他积极响应张謇提出并实践的“实业救国、教育救国”主张。光绪二十七年（1901），龚世清响应清政府要求书院改成学堂的主张，积极参与和推动海门师山书院在南通率先改为中西学堂。光绪三十二年（1906），龚世清亲自在老家麒麟创办“龚氏私立启秀学校”。“启秀”二字，典出晋代陆机的《文赋》，其辞曰：“谢朝花于己披，启夕秀于末振”，即要让蓓蕾开放得更美，意为在后生中多出优秀人才。学校选址于龚氏老宅“树滋堂”东侧，与老宅一河之隔。校基用地14亩，运动场25亩，校舍呈口字型的二层木楼一座，共68间，为初级小学。清宣统二年（1910）增设小学高级班。由于多数学生来自较远乡镇地区，学校又置地建了男女生宿舍，实现了寄宿制。

当年，龚世清创办私立启秀小学以后，因自己的社会活动多，经常不在家，身体又不好，由其长子龚芑荪（字翼之）担任校长。龚芑荪同时还担任海门教育款产经理处总董事之职。

当选省咨议局议员

1906年清政府宣布“预备立宪”，次年颁布《九年预备立宪诏》，试图通过自上而下的宪政改革，挽救清王朝的衰败命运。宣统元年（1909）明令各省一律成立咨议局，州县设议事会，城镇乡设议事会、董事会，选举各省议员。海门在署东成立地方自治公所，设地方自治会。地方自治会由各区推举的自治评议员组成。咨议局议员的选举条件也极为苛刻，依据咨议局议员选举章程规定，经过籍贯、性别、职业、学历、社会身份和财产状况的重重限制，完全合格的选举人数极少。海门依选民多寡比例得2名议员名额。通过资格审查、初选、复选，龚世清、沈臧寿当选江苏省咨议局议员。担任省咨议局议员后，龚世清积极履行议员职责，以省咨议局为依托，讨论省政国事，批评政府，提出改革建议，发起请愿，推动全国的立宪运动。此时，他关心政治，意识到清政府的腐败与无能，积极支持民主共和。

出任海门首任民政长

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爆发。海门紧接通州后，于11月10日宣布独立。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成立。省都督府颁令“凡地方无论旧称为州为厅为县者，一律称县”。于是，建立了144年的海门直隶厅宣布废除，恢复建立海门县。龚世清被地方自治会选举为首任民政长。龚世清上任后，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海门厅署即改为海门行政公署。署下设立总务、主计、学务和警务四课。县以下设市、乡。司法独立，设地方审判厅、检察厅，专理司法事务；改巡警局为警察局，归县行政公署警务课主管；撤销劝学所，地方学务归县行政公署学务课办理；成立主计课，主管田赋收税，专门成立公款公产管理处。5月成立临时海门县议事会，由原自治会评议员组成，评议员由各市乡派定，一般每市3至6人，全县有评议员48人，选举议长张树典，副议长赵师鼎。6月成立海门县参事会，会长由民政长龚世清兼任，参事员5人，候补参事员1人。龚世清在担任海门民政长期间，关心民众福祉，为稳定社会，确保一方平安作出了努力。但时局动荡，他任职仅8个月，就由河南永城人庐鸿钧接替。12月，海门县农会会所在徐公祠成立，龚世清出任农会会长。

龚世清积极投身海门地方事业，因积劳成疾，于民国五年（1916）逝世，享年69岁。同年10月6日在启秀校礼堂举行追悼会。同宗龚其伟为他写了讣告。在讣文中可以看到当时人们对龚世清的高度评价：“绍康先生，江左鸿儒，海门遗老。早年拔萃，藻掞天延；状岁临民，风清仕路；仁心及物，直道事人。值新政萌芽，尤热心桑梓；并设公私学校，百里钦风；栽培子弟如林，万人著录；而以启秀小学，尤为精力所萃焉！”

家书示儿专心问学

龚世清去世后六年（1922），其长子龚芑荪将龚世清家书装订成册，请时任江苏省省长韩国钧作序，由芑荪的宗侄龚庭槐作跋。韩国钧和龚世清同在河南等地做官，交往30年，常常交谈到深夜，感情笃深。韩国钧在序中说：“龚君绍康，钧三十年旧交也，同宦豫中，又同官怀庆府属，壤地相接，信使往来，无日无之。……尝忆当时，日相过从者酒酣耳热，口讲指画，相与上下其议论，至子夜不为疲。”

龚庭槐在跋中写道：“宗叔祖孝惠公家书，虽琐琐道寻常家事，略无矜饰，而字体纯正，时露刚健婀娜之趣。盖公于书法，研习有素矣。平生谈于货利而嗜独挚，收藏名家碑帖甚富。尝言货币为流行物，多藏厚亡，吾不以是自累，惟古人名迹，我心醉焉。”可见龚世清平生雅好书法，而视金钱为“身外物”，所以能倾心公益事业，恩泽乡里。

绍康先生在家书中常叮嘱芑荪：“尔在校中须专心问学，不必分心家事。芑生第一要紧，交友宜慎，可交之友谊联络。夷场（不正当的场所）少游，以节经费。”当时，芑荪已经在启秀小学主持日常工作。而绍康先生惟恐其少不更事，几乎每一封家书，写到末了，必要他叮嘱“茶房”（工友）每日早起灌溉花木，天气燥热，万勿间断。尝手谕芑荪：“红绿梅可悦目养心，价廉者多购几枝，不必扎好。代元、佛手不易照料，勿买为是。”

师资雄厚 学子出众

龚世清去世后，其长子龚芑荪不忘父亲遗愿，1923年，在启秀小学基础上，扩大学校规模，增设初中部，1926年试办高中班。启秀校的规模在20世纪20年代发展到最盛早期，学校设施齐全，师资力量雄厚。横河以南是小学部，横河以北是中学部。校舍大都是二层楼房，楼下是教室、办公室、储藏室、图书室等。楼上一律是学生宿舍，8人一室，有卧室10多间。楼旁靠横河有一排平房，住教职员。学校桃李梅柳，四季飘香，绿树成荫。校长龚芑荪人高躯伟，为人正直，不常来校，校务由教务主任负责。为提高教学质量，学校还聘用了一批有名望的教师。如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龚宝铨，东南大学毕业、旋赴日本考察回国的周雁石，复旦大学毕业的沙玉照、诗人龚庭槐等。学校在课程配置上，在注重语数外、理化等主课的同时，对历史、地理、动物、植物等常识课也很重视。而美术课和音乐课，大家的兴趣则更浓。

学校在注重文化教育的同时，非常重视体育课。学校有4个大操场，有篮球场、足球场，每个班都有篮球队，经常组织球类比赛。学校还创作启秀校歌“倚吾校主，兴贤育才具热肠。树滋堂旁，连云广厦，真辉煌。学海此津梁，看盈门桃李和春风长养，长养于启秀有光”，朗朗上口，激励学子发奋读书。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1939年9月启秀学校东迁至聚星镇附近的沙家祠堂，由龚世清三子龚稷荪（字艺元）任校长。不久，公办的东南中学也迁至沙家祠堂，与启秀学校合并了一段时间。这一时期在启秀历史上被称为启秀“下校”。以后东南中学搬到曹家镇，启秀学校的师生也就分散了，一部分辗转游击区，另一部分进了新河镇南扶乩庙的启光中学。1945年9月，启秀学校重新复课，称为启秀“上校”。1946年7月，内战爆发，启秀学校再度被迫停课。1952年8月，华东军政委员会教育部批准建立公办启秀中学，后更名为麒麟中学，一度又改为其林中学，不久复称麒麟中学，最后并入海门第一中学。启秀学校人才辈出，先后走出了黄家骏、陆飞鹫、陆朝桢等革命前辈，施雅风、施成熙、黄胜等中科院院士和著名科学家，卞之琳、陈汉忠、姚忠瑞等海内外知名的专家、学者、诗人、作家……

参考文献

1.谈尔益《忆启秀旧友》《海门游子》海门文史资料16

2.龚介孙《百年启秀的回望与追忆》

3.《民国海门图志》

龚世清任县参事会会长（据《民国海门县志》）

咨询局章程

龚世清手迹

龚氏私立启秀学校成绩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