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夫君故乡海门

□方 颖

2022年7月17日，我携女儿离京赴夫君曹锦春出生地南通市海门区正余镇省亲，有幸与他曾经工作过的王浩中学校长和同事，以及他教过的学生一聚，了解了曹锦春更多的故事。使我感动的是40多年前的往事，老师和学生对曹锦春当年的点点滴滴记忆犹新，更有他们对他英年早逝的扼腕痛惜和深深怀念。

聚会时，我坐在谭柏虎校长旁，感受到了谭校长的风度与气度（与北京人艺蓝天野面相相似）。谭校长是一个非常开明的校长，给我讲了很多我先生的故事。我也向谭校长回忆了曹锦春南京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团中央组织部组织处工作，最后在团中央学校部全国学联办公室主任任上不幸去世的经历。

我先生高中毕业后回乡，无论是务农时田连阡陌，还是工厂务工时的车间宿舍，他都会把当年“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的所见、所闻、所历写下来，投稿到广播站播放，日积月累就小有名气，后来被推荐到海门师范上学。张炳华老师、姜玉萍老师、单淑英老师都是我先生在海门师范的同学，又被一起分配到王浩中学教书。

1977年，锦春到王浩中学报到，很直接地向谭校长提出想继续学习深造的要求，谭校长不但没有表示不满，反而很支持，说：“好啊！”谭校长说：他是唯一提出要求的青年教师，有追求、有上进心。女儿在旁边问道：“您不怕我爸爸不好好教课吗？”谭校长非常肯定地回答：“不会，你爸爸越是有要求，越是会好好教课的。”于是谭校长在课程安排上对他格外照顾，一天给我先生安排两节语文课。由于新入校的老师必须担任班主任，谭校长为了给他更多的学习时间，特意安排了副班主任（物理老师，龚老师）。听其他老师说，谭校长夫妇俩很喜欢我先生，对于有追求的年轻人更是爱护有加。谭校长在对学校教师和学生，以及自己儿子的教育上，告诫他们：“天分加勤奋”，并以曹锦春为例，让大家以他的刻苦和勤奋为榜样。

张炳华老师是锦春在王浩中学的同事，他给我讲了锦春考大学时，同他一起学数学，还帮他背地理，锦春背对着贴在墙上的地图，张老师站在对面，说一个地名在哪里，说对了，张老师点点头。张老师和我先生是当时分配到海门中学的两位单身帅哥。

学生李仲标话语不多，这次聚会才知道他在班里担任过生活委员，难怪他考虑问题全面、办事细致周到。仲标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有机会就把教过他们的老师和同学聚到一起，这次聚会也是他组织安排的。记得2009年清明，他专程与同学陈浩来到八宝山，和我一同祭奠我先生，还问我要了一张先生的照片，在他们学校毕业三十年聚会上追思。2016年7月25日，曹锦春的祭日这天，仲标在海门日报发表了《我的班主任曹锦春》一文，里面有很多我先生成长和励志的故事。听先生弟弟曹锦强说，先生的母亲去年年底过世前，仲标每年春节都要带上很多年货去看望老人。这种师生情谊真是难能可贵！

学生成剑锋回忆，因他父亲也是王浩中学的老师，与我先生的宿舍毗邻，去找父亲时必须经过我先生的宿舍，所以对曹老师再熟悉不过了。每天都看到我先生宿舍的灯最晚熄灭，后来我先生考上南京大学后的高考复习资料都留给了他。

学生张小林王浩中学高中毕业后，经过努力考取了苏州大学法律系。当年能被法学本科录取很不容易，也可以看出王浩中学的师资力量、教学质量不一般。他感恩先生对他学习、生活的关心，回忆起与陈浩一起帮先生去老家办事骑车摔跤的趣事，至今历历在目。

班长王映秋说，曹老师的黑板板书非常漂亮，刚劲有力，并一直要求学生要记日记，把每天的事情写下来。

学生冯新是皮肤科医生，长期担任皮肤病防治所所长，也曾任海门疾控中心主任。说起实验室资质认定和医学领域专业知识，我们有了很多共同语言。

锦春和学生俞仁礼同年备考，师生间同时钻研数学难题，同时考上大学。毕业后，俞仁礼长期奋斗在教育战线，担任海门名校实验中学的校长，也印证一句话“名师出高徒”。

30多年前我和先生结婚来过这里，给我的印象也是难忘啊，那时我们头天从上海坐一晚上船到青龙港，然后换乘大巴，一路上看到农村开放式厕所，很不习惯。不知到哪里换乘的类似三轮车，座位低到与地面平行，在土路上行驶，弄得灰头土脸，到了村口，还要坐个二等自行车才到家门口。先生的老家房子低矮，房屋里面都是土坯，好在我插队过，还可以适应。我被这里的蚊子咬得腿上没有一个好地方，回去好长时间才缓过来。我婆婆喜欢用河里的水洗菜，淘米，洗衣服。房子右面有一口井，我还在那里打过水，洗菜，洗衣服。房前屋后种的毛豆和芋头，纯粹有机肥培育出来的，确实好吃。我还随着婆婆去地里收毛豆，婆婆担着毛豆，随着步伐哼着号子，然后在家里加工，毛豆秸当柴火。

海门之行，恰逢曹锦春离开我们整整23年。可能是看我工作和生活很辛苦吧，经常有人（包括女儿）劝我再找个人重组家庭，但是在我心里已经放不下任何人了。

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北京市药品检验所，一直工作到退休，经历了检验员、副主任、主任、副所长，主任药师职称，曾发表论文30余篇，2011年退休后仍活跃在相关实验室工作中。

女儿很争气，北京市师大附中（市重点）毕业后，考上北京科技大学，主修测控技术与仪器。于英国互认学科的邓迪大学读大四完成本科学业，研究生在邓迪大学主修生物医疗工程。回国后考入北京市医疗器械检验所工作四年，现就职于西门子医疗。

此次海门之行，我感觉老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除了一路上绿油油的庄稼和大面积的蔬菜大棚，就是一家一户的楼房，已经看不到土路，都是混凝土道路了。汽车直接开到家门口，老家的房子进行了翻造装修，煤气、洗手间、浴室等，和城里没什么差别，一派新农村的景象。还有大哥、大姐、嫂子等，依稀能够回忆起当年的印象和模样。

知道我和女儿要到海门来，我先生的学生们做了细致周到的安排。七九、八O届学生们，各尽所能，为我的事情忙前跑后，真是一句感谢的话不足以代表我的心情。当年的老师们都已经老了，而老师教过的学生们个个有出息，立足海门，为海门建设贡献着自己的力量。仲标的儿子梦滔在接我们从南通到海门的路上，也给我们讲了南通和海门的发展，一路上看到高楼大厦接踵而起，纺织业和建筑业闻名全国。上海第三机场就选址在海门北。海门港、通州湾、海太过江隧道都展开腾飞之势。

久居京城，三十年弹指一挥间。目睹家乡的巨大变化，我深切地感受到先生为之奋斗一生的中国共产党正不断地引领全国人民走向更加繁荣、更加富强，伟大的中国梦一定能够实现！